乘高鐵從上海到杭州,窗外偶爾會閃現農房和工廠頂上的成片或零散的光伏發電板。近些年,屋頂光伏發電很流行,一些長三角農村和工業園區還出現“整村光伏”或“全區光伏”的屋頂盛況。在一些農村,農民僅需提供自家屋頂,光伏企業便會負責安裝調試,所發的電要么直接供家庭使用,要么出售給國家電網,村民則享受各類補貼或者優惠電價。
2016年、2017年,正是國內戶用光伏大力發展、光伏企業跑馬圈地的熱潮時期。可亂象也隨之而來,由于缺乏核心技術、抗風險能力薄弱,大浪淘沙以后,不少光伏企業最終被淘汰出局。由這些企業負責安裝、運維的光伏電站就這樣散落在用戶屋頂,成了無人監管運維的所謂“孤兒電站”。另外,光伏組件在使用中難免會有損耗,算算時間,未來幾年應該會集中出現一些需要運維的時段,而“孤兒電站”一旦出現問題,不僅影響發電量、用戶收入,還可能對安全和電網穩定造成隱患。
難題有了新解法。
2021年9月開始,每個月國網浙江省電力有限公司海寧市供電公司長安供電所的電力系統“控制大腦”就會拉出一份清單,其中一項是戶用光伏發電量,一旦識別一周連續發電量為0或同比上月減少80%,就會有專門的工作人員通過短信或者電話聯系村民。
海寧長安鎮德豐村的村民劉小龍就是這樣接到電話的。“我家電站不發電了?怎么可能?”他一查電表,居然是真的。自從2017年,劉小龍家的農房屋頂花了8萬多元安裝戶用光伏,還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該怎么辦?劉小龍有些發愁。當初負責銷售、安裝光伏的企業早已注銷。長安供電所的工作人員告訴他,可以代為聯絡“孤兒電站”治理聯盟的光伏企業。該聯盟是一個光伏相關方的資源平臺,既然是聯盟,就要納入利益相關方,包括政府主管部門、光伏企業、供電公司、村委社區、用戶,再各司其職。聯絡之后,企業很快派出維修人員上門,發現是逆變器出現了問題。本著“服務零收費,產品成本價”的原則,劉小龍同意以成本價、即不到3000元的價格更換新的逆變器,農房屋頂的光伏電站再次運轉起來。
排查、識別、溝通、運維、治理,一條龍。如果存在用戶拆遷、需重新鋪設設備等特殊情況,則劃歸為待處理。村民主動向村委社區報送也是一種方式,通過村委座談等,滿足村民合理維修需求。另外,國網海寧市供電公司聯合發改局,排摸海寧全市戶用光伏電站情況,為“孤兒電站”建立檔案,也聯動了鄉鎮基層的力量,對安裝光伏電站的村民進行調研。
截至2023年10月,通過“孤兒電站”治理聯盟,海寧全市實際治理完成210座電站,待處理16座。額外增發電量60多萬度,增加居民光伏經濟收入約26.58萬元。
企業為什么愿意加入“孤兒電站”治理聯盟?
聯盟內光伏企業恒發新能源負責人何冰告訴記者,目前還是以公益性質為主,承擔社會責任,贏得民眾口碑。的確,如果只是談“收益”,那對于企業來說并不劃算。畢竟,每次派出檢修的人力成本無法忽略不計。但另一方面,協同解決曾經光伏發展中留下的社會問題,對于企業來說,也是培養潛在市場、實現用戶增量的一種途徑。
目前,浙江推行“風光倍增計劃”,提出到2025年,浙江實現風光容量倍增。而海寧市也在推動“萬戶光伏計劃”。曾經戶用光伏的不規范安裝讓不少村民都留下不良印象,而“孤兒電站”治理聯盟的成立,增強了用戶的信心。“鄰居家沒人運維的電站如今有企業托底運維了,大家對于新安裝光伏也就有了信任度。”何冰說。
此外,參與聯盟的光伏企業今后還可以考慮向村民購買“孤兒電站”,企業支付村民租金,把電站轉化為企業資產,或者通過提供運維等服務,再與村民進行電站分成。
國網海寧市供電公司營銷部主任李峰則表示,目前,這項工作正在從長安鎮向全市拓展,供電公司正在和政府相關部門溝通,希望未來能夠搭建一個線上平臺,供電所或村民報送“孤兒電站”故障后,聯盟內的光伏企業就可以在線上“接單”,派人去治理。“就跟外賣軟件的道理一樣。”李峰說,“因為目前幾家聯盟內光伏企業不少距離長安鎮較遠,我們也希望在政府的支持下,聯盟能夠吸納更多光伏企業加入,那么鎮內的光伏企業就可以最快速度響應。”長安供電所黨支部書記張娟霞表示,有一家小型光伏企業近期已經新加入聯盟,很快能夠開展相關業務。
而從長遠來看,政府的支持在聯盟運轉中至關重要,尤其是讓小型光伏企業有參與意愿,不虧本承擔運維工作,還需政府整體舉措上形成一定的資源置換,除了贏得口碑以外,大家還能一起把市場做大。
作者: 來源:上觀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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