鈮鈷銻合金（NbCoSb）曾是一種身份不明的合金材料，它“外表”是金屬的，而“個性”更像半導體。因為有望成為新一代高溫熱電材料，許多科學家都嘗試過合成純的1∶1∶1的鈮鈷銻，可至今沒人成功過。

近日，浙江大學材料科學與工程學院朱鐵軍教授的實驗室，制成了高純度的鈮鈷銻合金。實驗還證明，穩定的鈮鈷銻合金，不屬于標稱的19電子體系金屬，而是自帶“缺陷”的18電子體系半導體，是正宗的半導體熱電材料。這為科學家尋找新的熱電材料拓展了方向。

可以說，熱電材料無處不在。日常生活中的酒柜、飲水機、車載冰箱等能夠安安靜靜工作，就是靠一塊熱電材料實現保溫保冷。

熱電材料的另一個應用場景，是溫差發電。在曠遠持久的星際旅行中，外太空探測器無法得到陽光的補給，必須自帶“干糧”——核能電池。放射性同位素自然衰變產生熱，借助于熱電材料，實現溫差發電。

“溫差發電或許是深空探測目前唯一的供能方案。”朱鐵軍說，“熱電材料特別適合搜集移動的、分散的能量，比如將汽車排氣管的余熱轉換為電能，相當于一個小型的移動電廠。”

因為小型、靜音、零損耗等優點，全世界科學家都在尋找性能優良的熱電材料，以適應多種工作環境。

但全世界一直做不出高純度的鈮鈷銻合金。“是技術還達不到？還是本身就不存在這種比例的合金？”朱鐵軍和全球科學家們一起試圖尋找答案。

此前，美國加州理工學院Jeff Snyder教授課題組進行了大量理論演算，認為比例為0.8∶1∶1的18電子鈮鈷銻更穩定。之后，Snyder聯系到朱鐵軍，提出在浙江大學通過實驗探究疑問。

朱鐵軍的實驗室里，有一臺先進的磁懸浮熔煉儀器。它利用磁場產生渦流，一邊將金屬原料融化并懸浮于容器中，一邊持續“攪拌”，以達到最大程度的均質混合。

利用這臺儀器，博士生夏凱陽得到了高純度的鈮鈷銻。經過測試，這種高純度材料的熱電優值（ZT）為0.9。

“雖然0.9的數值在熱電材料中并不算突出，但這足以讓我們感到興奮！”朱鐵軍說，“我們終于知道，鈮鈷銻原來是一種陽離子缺位的18電子體系，而不是19電子體系。”

“這有點像我們玩的抽積木游戲。”朱鐵軍從微觀結構解釋這種現象，“在0.8∶1∶1的鈮鈷銻材料中，有原子缺位了。就像抽掉了一根積木，它依然還是穩定的正方體結構。”

這項研究給科學家尋找新的熱電材料打開了視野，并有望為未來外太空探測器提供發電的新材料。

朱鐵軍的論文《具有本征Nb空位的18電子鈮鈷銻半赫斯勒化合物中增強的熱電性能》發表于《先進功能材料》雜志。